郁糖_

*黑道老大池×副局陆

*计划七宗罪系列的第一篇（色欲篇），感情线应该贯穿系列，单独一篇不会完整

*原创案件，逻辑不保证

*OOC

*更新会很慢，甚至会没有。咕。

 

以上接受请——

 

 

 

 

哪怕下一秒就坍塌，他们还拥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去紧紧相拥。

 

 

_千度拥抱

 

 

 

陆离一直很想退休后搬到桦城的郊区，宁静到只有虫鸣和犬吠的郊区。他想过怎么样去用红砖木头和水泥搭建一座自己的小房子，想过把门前的草地圈起来，打理成花圃或者小菜园。不用破案的日子该是缓慢的，他可以不再去管这一方天地之外的、怎么都驱之不散的乌烟瘴气，听到鸟啼就起床，伸个懒腰煮杯清茶，趁日头还没出来时摆弄摆弄花草蔬菜。他想种花一定要种月季，四季都能陪着他，种菜一定要种他爱吃的秋葵。午后的时间，他希望花在书上，什么书都好，不需要深刻意义或是紧凑情节，有字的就好。他可以躺在木质躺椅上，摇摇晃晃地读着看不甚清的文字，直到困得拿不住书，就把书放到肚子上，阖上双眼那样睡去，等着桦城一天一次的雨把他吵醒。只不过，像现在这样的夜晚想必会是孤独的，陆离设想的未来里缺了一个人。

是爱人。陆离的生活里缺了一个爱人。

他想，该有个人陪他一起读书烹茶，该有一个人在清冷的夜里递给他恒温动物的温度。陆离的生命里，不该只有坚硬的配枪、诡谲的阴谋、诅咒般的离别、半夜的出警……

和眼前面目全非的尸体。

“是烧死的。”陆离习惯性地蹲下拨弄了下尸体，饶是身经百战也不免对着漆黑的痂皮和爆裂的血管皱起了眉头，“明显的挣扎痕迹，是被活活烧死的。”

“哎我说师哥，”郑世杰不敢正眼看躺在地上的两具焦尸，只把目光落在被烧秃了的周围草地上，“你这都晋升到副局了，怎么还大半夜和我们跑现场啊。也稍微信任下我这个刑侦队长吧……”

陆离站起身来剜了他一眼：“你？你连尸体都不敢看。老石，你还是验一下是烧死的还是焚尸。”

“陆局，查到了。”老高递给陆离一叠照片，“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王宇是A公司的员工，帮忙修理东西，住在这个村里，他的妻子说他今晚就没回来。我们去A公司查监控，他昨晚下班时牵着这个女孩离开的——喏，范陈娟，合租的公寓，室友说她连着好几天晚上都深夜才回去，今天到现在都没见到人……我们往前翻了一个多月的录像，他们都是牵着手一起走的。”

老高刻意把“牵着手”重读，似乎还带着些鄙夷的语调。陆离翻了个白眼，把照片塞回老高手里。

“从骨骼来看，这两具确实是一男一女。”老石从地上捡起一堆被烧成布块的衣服，“而且你们没发现吗，他们身上几乎没有衣服纤维，我找到的这些布块，离他们还挺远的。”

“就是都光着呗。”这明摆着是怎么一回事，“鸡蛋仔，去查王宇妻子，还有那个女的有没有什么对象。大概率是情杀。”

 

 

 

 

 

池震被陆离的电话吵醒前，正在做一个梦。

他分不清是好梦还是噩梦，但梦里定是有陆离的。他们紧紧相拥，十指用力地扣着彼此的肌肤，似乎想要扣进去，翻出血肉、露出骨髓。他们发狠啃咬吸吮着对方的唇齿、舌尖、耳垂、喉结、胸脯、腰侧和大腿。他们在熊熊燃烧，每个毛孔里都蹿出橙红的火苗。不知什么东西的灰烬在身边旋舞，但他们并不关心。池震感觉不到灼痛，他想，他的感知大概都被陆离填充满了。

手机振动把他从火海中拉出来后，他吁吁地喘了好久，睡衣也被汗浸湿了，额前的头发因汗水而打着绺。他有些气恼地拿起手机，一看是陆离，愣了一下，慌忙做了几个深呼吸。

“喂大哥，你知不知道大半夜打电话能吓死人啊。”池震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把到嘴边的“刚做的美梦就给你搅没了”给咽了回去。

“东边城郊，一男一女，烧死的，来不来？”陆离那边听起来挺安静的，不像是有很多人，“尸检科物证科已经回去了，现在就鸡蛋仔和几个新人。”

池震皱着眉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六。他不知道该把这定义为太晚还是太早。

“干你们这行也太辛苦了吧，真是，晚上不睡觉偏要放火杀人，就是不想让你们休息。”

他不清楚有没有在话末加一些语气词以起到强调感情的作用，只听到微信叮咚一下，是陆离发来的定位。

“你来不来，来就快点。”不知道是对方笃定他的想法，还是仅仅聊了两三句就不耐烦了，池震还没来得及回一句，满耳朵就是嘟嘟嘟了。

虽然不是才知道陆离的脾气，可一句话卡在嗓子眼的感觉还是让池震有些难受。他对着黑屏的手机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直到池震嚼着醒神的薄荷口香糖开着车，他脑子里满满当当还都是梦里的画面。他此刻仍对自己身体刚刚的反应而耿耿于怀。他知道，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吴文萱案后三年，他再没有去了解过陆离的心意。他被捅伤之后，意识模糊地看着陆离哭，他要离开的时候，和陆离拥抱了一分钟。他看陆离去他的店里买醉，看陆离独自度过一个又一个毫无温度的夜。他似乎感到胸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从来不敢迈出一步。

电话里，陆离没让他说出口的那句话，其实是池震最想知晓回应的。他想，案子结束前，一定要问问陆离为什么要叫他一起查案。

池震现在就像个死钻牛角尖的青春期孩子，怀着不切实际的隐秘期望，将一切本可能微不足道的迹象小心收好，拿出高中做语文阅读理解的技巧去过分解读，期待着它们有一天，能完美地向他证实这其实是双向暗恋。

口香糖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池震不管是脑子还是身子都晕乎乎的。他打开了车载音乐，一听是《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就骂出了声，对着车不知撒什么气：“就你懂我。”

 

 

 

 

 

陆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池震过来。自从池震在黑道上混出小小成就安顿下来后，陆离就喜欢叫他出来一起查案。仔细想想，在那之前，自己也有好好当刑侦局的副局长，稳坐空调房，按时上下班，不关心案子不跑现场，每天对局里其他忙忙碌碌的人们点点头打打招呼，以示关怀。

他那时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担心池震上了。董令其案水太深，一时半会摸不到底，黑道是当时唯一能给池震提供庇护的地方，说不定还有关于董令其案的蛛丝马迹。陆离深知池震的选择是有道理的，可这也不能让他不忧心忡忡。虽说池震有些道上的经验，但今非昔比，陆离害怕再见到他，就是一堆散发腐臭的腥血烂肉。他让池震每天晚上给他发个消息，不要乱七八糟的太多，“晚安”两个字就好。即使这般，陆离也会半夜被梦魇惊醒，一个人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描摹池震的脸。一定不能有血，他想，这张脸上，一定不能有血。

酒吧开业后，池震的生活稍微安定了一些。陆离就是那时开始频繁地去店里喝酒的。他之前不喜烟酒，认为这些东西太消磨人的意志。可他无法控制地想接近池震，想看见他，想和他对坐畅聊。当这些想法都无法轻易实现时，陆离就觉得酒精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了。

再后来，池震的生意做得更大，道上其他势力也不敢随意动他，桦城对他来说安全了许多，陆离就约他出来办案了。第一次邀请不免显得有些唐突仓促，好在池震问都没问，直接去了现场。还在那的青年刑侦队长鸡蛋仔被震哥吓得不轻，一时间不知道是先拔枪还是先逮捕还是先向一点都不着急的副局长表示疑问。池震看他的反应觉得好笑，调侃着我以为你都知道了，不然哥肯定易个容再来。紧接着鸡蛋仔就被桦城黑白两道的重量级Boss架到了阒无人迹的死胡同里，被迫了解了事实真相。

有了第一次，后面都要容易些。两人一起查案似乎成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活动，没人会去提起注定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共同面对着世间的恶，共同寻找着世间的正义，乐此不疲。

但陆离一直害怕那个潜在的疑问。他越来越慌张地挂掉电话，就是因为感到这问题越来越紧逼的压迫感。不止害怕池震的发问，陆离更害怕自己的发问。他从一开始就将这句疑问压在心底，不去思考、不断逃避。他隐约感到心中有东西蠢蠢欲动，却不敢去看那是什么。

远方有车碾过草地的声音，陆离听到了两声短促的喇叭，收回了不知飘到哪里的思绪，抬腿循声走去。

 

 

 

 

 

“哟嗬，还野战，情趣不错啊。”池震看着烧黑了的一方草地和被熏黑的一角红砖围墙，话音刚落就觑了几眼陆离，看到人阴沉下来随时准备打人的脸色，忙向旁边挪了一步，收起了所有的不正经。

“咳……谁报的案？”池震端起胳膊抱在胸前，微微皱起眉头，倒有模有样——如果他没有穿深V无扣睡衣的话。

“村里的一个大叔，”陆离瞟到了池震胸前的一片肌肤，“他说这围墙里是个废弃小工厂，离村不近，鲜有人至，半夜他起来上厕所正好看到这边有火光和浓烟……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就过去看了看，想着是谁在这里抽烟不小心着的火，还用厂里的灭火器帮忙灭了。”

“啧啧，阿叔今晚大概再也睡不着了。”池震没看到被尸检科带回去的尸体。他现在每次只能看看陆离拍的照片。这没什么不好，池震想，他要是看到实实在在的焦尸，肯定能把肠子都给吐出来。

“哎，你是不是没有像样的衣服了？要不要我帮你买啊。”

池震看陆离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光看向自己，仿佛在看一个衣不蔽体的乞丐。他突然觉得有些受伤，像只小兽缩了起来，裹紧了上衣，斜着眼睛不满地看着陆离：“这睡衣很贵的啊，四位数呢，说出来吓死你。”

他似乎觉得这么说还不够解气，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就你那审美……”池震瘪着嘴摇了摇头。

接下来池震躲开了一个爆栗和一记膝踢，训练到现在，他对挨打和躲避挨打早已驾轻就熟。

“诶，鸡蛋仔呢？”

闲聊不能进行太多。他们都在尽力试探着，却又不敢试探太深，生怕暴露了自己，或者引自己掉入陷阱、再无法脱身。当然，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池震也该转移话题了。

“去男性死者家里了。他妻子似乎还不知道丈夫出轨。”

“她嫌疑很大啊。这可能是否认杀人动机。”池震抬头看了看天。才四点多，天还是黑的。可能是城郊的空气更干净，夜里也没有什么灯光，从这里能看到挺多星星。大的小的，都安静地挂在天上，各自守着各自的光芒。

“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要我怎么帮你？”池震觉得这焦黑的现场，在漆黑的夜里着实看不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找找线索呗。这么晚，我又不能把整个村里人都拉起来询问。”

我想要你陪陪我——陆离感觉这才是他想说的话。

池震听了，一边想着肯定找不到什么线索，一边打开手电筒蹲了下去。他皱着鼻子，嫌恶地用两根手指在草地里象征性地翻找。

他什么都没有找到，但他看到了一个痕迹。

“一。”池震念到。

“什么？”

池震把手电筒对准本应被熏黑的墙根，那里有一块此刻令人毛骨悚然的白色——

是个数字，阿拉伯数字1。

 

 

 

 

 

池震不是个迷信的人。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在他看来不过是慰人之词罢了。这几年他看得透彻，光天化日之下有那么多猖獗而不受限制的恶，连法律都无法制裁。他和陆离，整个刑侦局，都不过是一群忙碌奔波的蝼蚁，再怎么努力也憾不动恶之高塔、合不上地狱之门。

只是当平日里不怎么常见的元素突然集中到一起时，池震还是有些不安。

火。

梦里也是火。他的双手紧扣着陆离的肩背，指间都是灰烬。他看不清这灰烬来自哪里，看不清陆离身体的轮廓，似乎……似乎陆离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他们都将灰飞烟灭。

但只要池震掌心里还能触到坚实的肉体，他就要去吻他。哪怕下一秒就坍塌，他们还拥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去紧紧相拥。

池震又回头看了一眼案发现场。

如果相爱入骨，你们为何不拥抱？

他不自知地叹了口气，听到前面陆离的催促声后加快了步伐。他觉得这么想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了，毕竟，烧灼一定是很疼的吧。

他看着陆离的背影，和三年前很像，雷厉风行，带着些急躁。可他总感觉比三年前多了些什么。他不知道，陆离此刻向前奔走的脚步，是不是犹豫了。

“为什么要刻意留下白色颜料的印记？这里也有。”陆离看到地上一个圆圆的颜料印，准备跟池震说的时候才发现人还没跟上来，“你能不能快点啊，就算是陷阱凶手也要等得不耐烦了。”

就是这样，等等我。池震看着陆离停驻下来，皱着眉头插着腰指责自己，不觉上扬了下嘴角。他想要陆离眼睛里只有自己。

“带枪了吗？”池震问。他知道纵使清楚是陷阱，陆离也不会就此临阵脱逃。上门的猎物不去追捕，这不符合陆离的生物特性。而他，定是要随着陆离前去，哪怕是火海刀山。

只是池震还是怕的。被火烧毁的梦魇像蛛丝一般缠绕着他，黏在他开阖的眼前。

陆离看着他，从腰间卸下一把配枪，扔给了池震。

“不仅带了，还带了两把。喏，给你的。”

池震看看人，再看看枪，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好啊，副局长能带两把配枪吗？诶这枪结案后还要不要上缴，要不送我防身？”

陆离循着地上的白色斑点继续往前走：“不如送给桦城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叫她们防火防盗防池震。”

池震撇了撇嘴：“你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贫了。”

“低头看路。”

池震走了很久没再说话。郊外的夜里太安静了，也太黑了，他们两个手机的手电筒也不过只能照亮前面一小块地方。白色颜料讯号是案发后留下的，而且是在刑侦局大部队离开之后、池震陆离再次去案发现场之前留下的。那间隙大概有二十到三十分钟，而留下讯号到讯号被发现可能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留下讯号的人就在附近，而且像是想把他们引到什么地方去。

怎么看怎么危险。而且池震总觉得有地方很不对劲。

“陆离，你说，1是什么意思。”池震压低了声音。他们现在走得很慢，离村子也越来越远了，来到了真正的荒郊野岭。

“我怎么知道。谁写的你问谁去。”

“如果是凶手本人留下的，那正在接受调查的男性死者的妻子，可以消除嫌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像是计数。”

陆离的脚步顿了一下。池震看到他关掉了手电筒。

“喂，妙玲，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报失踪，成双成对的那种。”

 

 

 

 

 

陆离有一种预感，他不该把池震卷进这桩案子。

在池震发现那显眼的标记后，陆离才恍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到底是破案，不是走个形式和友人聊家常的。

这不是自己。陆离想。明明之前的陆离，小小的心脏只能装下满满的正义，不敢分一点给所爱的人，怕失望，怕被爱腐蚀。可是他现在，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不大的心窝正被什么情感缓慢填充。他不感到惧怕，只是有些难受，有些无处安放、无法宣泄的难受。

他的脑子如今装不下案子，直到池震提醒，他才意识到那记号为何带给自己如此强烈的恐惧感。

如果是连环杀人，就太危险了。

情杀的可能性大大降低，犯罪动机变成不明。故意留下讯息，不得不理解为一种挑衅，或者，犯罪信仰。

陆离办过太多案，什么变态都见过。他害怕碰到的是那种反社会人格，毫无共情能力、见谁杀谁的恶魔。如果是这样，那他宁愿池震对案子毫不知情，离得越远越好。

他不是不知道黑道的厉害，也不是没见过这三年里，池震被逼迫着的蜕变。可他就是不能信任地让他涉足自己所知的危险。没受过专业训练、就会几下拳脚和挨打最不易受伤的姿势，这小身板怎么能打得过逃犯？陆离看着池震想。

他完全忘了人已经是道上叱咤一方的大人物了。

靠头脑，头脑懂不懂？陆离想起先前每次鄙视池震的体术时，都会被人不满地斥回来。我可不像你们这些人那么野蛮。

可头脑还是要向力量屈服的。

你在讽刺我。

没有，没有。池震撇撇嘴角违心地说，听到陆离按压指节发出的咯嘎声后忙举起双手说我错了对不起。

想到这里，陆离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到了。”

颜料指示已经到了尽头。陆离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小木屋似乎是个仓库，里面有着古时人家才会点的烛火微光。

陆离和池震相视一眼，点了点头，第一时间把手电筒关了。他们压低身子，掏出上好膛的手枪。附近没有其他建筑物作为遮蔽，他们矮身蹲在一株枯树后。

“准备好了？”距离危险不到二十米，陆离还是想要池震逃离。

可他更想池震待在身边。果真太自私了，陆离想。

“嗯，上。”

 

 

 

 

 

当堆积到屋顶的桶同时倾塌时，池震就看见了一大片的火。

刺鼻的工业酒精味很快就被烟的辣味掩盖过去。池震眼看着上百只桶里的酒精倾倒出来，沾到不知是谁置于桌上的明火。他下意识地一把揪过陆离。

抱住了他。

火海，灰烬，滚烫的温度，紧紧的拥抱。池震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他的眼睛里全是陆离和火。陆离现在的眼睛很好看，被摇曳的赤红火光照耀得闪亮。他再也听不到木头燃烧的声音，听不到酒精蒸汽爆炸的声音，甚至感受不到呛人的烟，和灼人的痛。

直到他的衣角被燎到，他才回过神来。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生怕下一秒人就会化作烟灰。他在陆离耳边轻声说了句别怕，然后抱着他，对准门的方向跳了出去，就势滚在地上，把衣服上的火压灭。

池震的背有些痛。他不知道是不是被灼伤了。他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大概是半夜强迫起床的后遗症。他看到陆离慌张地爬到他身边，手指颤抖着不知道往哪里放。他看着陆离，又一次听不清外界的声音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看到陆离的唇一张一翕，似乎在骂人。

池震笑了。他抓过陆离无处安放的双手，让它们紧贴着自己一起一伏的胸膛。他注视着陆离有些晶莹的眸子，真好，那里全都是自己。真好。

他抱紧了陆离。翻过身来，抱紧了陆离。

再无退路了。池震吻上陆离的时候想。无所谓了，陆离生气也好，以后再也不能做朋友了也罢，他现在周身都是名为爱意的火，只有这个深吻，才能将他解救。

他的双手紧紧地扣着陆离的肩，他的脊背被勒得疼痛。再多一点，给我的疼痛再多一点，他想，用你所有的力气，把我抱紧。

他啄咬着陆离干燥的嘴唇，湿润着他每一条唇缝。他的喉咙间不断溢出陆离的名字。

陆离，离。

昂贵的睡衣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他们明明没有在大火中滞留多久，却带了两身熊熊大火，怎么灭都灭不干净。池震觉得自己的身体滚烫，他将胸脯贴在了陆离的胸膛上。

就像梦里，就像梦里那样，亲吻脸颊和耳尖，亲吻腰侧和大腿。把你的肌肤一寸一寸地啃噬，让我的骨骼一点一点地燃烧。

之后这里只剩下一摊灰烬，无论如何也降不了温的灰烬。十年、百年，千年之后，它们还有着千百度的滚烫，风吹不散，雨浇不灭。

池震感觉到陆离身体的反应了。此刻，他只能听到支离破碎的喘息，发音暧昧的只言片语，衣料的摩擦和嘴唇相碰的声音。

再多一点，还想再多一点。

 

 

 

 

 

“……震！”

霎时，近在耳边的爆炸声、房屋的坍塌声、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全都涌入耳内。池震一时间失了魂魄，呆呆地撑在陆离上方，像个眼睁睁看着冰淇淋球掉到地上的失望的孩子。

“电话。”

池震这才听到陆离裤子口袋里传来的嗡嗡声。他呆愣地点了点头，撑起来坐到了一边的草地上。他这才发觉灼伤是多么难忍，倒吸着凉气寻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

“鸡蛋仔……嗯，没事，都活着呢。给你震哥叫个医生，他被烧伤了……”

完了，全都完了。池震想。他别过脸不愿去看陆离此刻的表情，光从压低的声音里就能感觉到陆离不甚好的心情。可能就着这次受伤的机会被遣送回家，之后再也看不到他爱的人了。

也可能直接被陆离打个半死，然后抛到随便一个烂尾楼里自生自灭。

一定是高温把脑子烧糊涂了，池震想。

电话打得有点长，陆离一直沉默着，池震也听不到那边在说什么。

等陆离挂了电话，池震还在愣神。可陆离一句话，就把他惊出了一身汗。

“又发现了三对，焦尸。酒店、家、公厕。”

池震看着陆离眉间的竖纹，边庆幸自己命大边骂了句靠。

“还有，匡尔酒店是不是你的地？”

池震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啊，那可是正经生意啊，我给老余管的，怎么了？”

“他死了。”

“嗯？”

“你说的那个，余昆，死了。毒死的。”

池震愣了一会，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芬芳之辞。其实他不确定自己是生气还是有些隐秘的高兴。他现在太希望能卷入这桩案子里了。

这样陆离就不会让他离开了。

“以及我想，我们可能是弄错了。”

池震按下不该有的希冀，抬起头看陆离严肃，甚至有些不安的脸色。

“那个记号可能不是1，而是小写英文字母，l。”

---tbc

没想着中秋节发的，可是中秋节有时间写了就……

这是色欲篇！虽然没有写出脑海里那种感觉……嗯……

计划写完系列，能展现出一个完整的感情线，从有好感到交往到步入婚姻殿堂（bushi）

嗯我还想说什么来着，忘了……

那就祝大家中秋快乐！希望明年中秋能写完系列！！